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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对两位罗胖子的相声谈谈对互联网经济的感受

新年伊始,一切似乎没有祝福中的那样万象更新。偶得三日闲暇,作为穷人,不多的乐趣之一,就是打开电脑看看相声。其中,不可多得的资源,就是年底两个姓罗的胖子给我们带来的封箱演出,抱着学习和找乐子的心态,我完整地看完了这两个相声专场。俗话说,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,何况是外行的相声演员,从艺术上评价发布会的优劣,并不客观,黑也罢,捧也罢,除了那些花式吹牛的笑料以外,发现和思考演讲者真正意在向我们传递的观点或者价值,以及对自己的意义,或许更为重要。

率先登台的,是29号T2发布会上的罗永浩(老罗)。作为锤子科技的关注者,或者说是相声爱好者,此次发布会能明显地感受到他与以往的不同,偏激的段子走向了温和,空泛的情怀更加地具象化,性价比的确还是很多价格和性能偏好者的槽点,但软件功能上的创新,很难不为他道一句“牛逼”。其中最打动我的,当属手机远程协助的实现,以致此后的演讲我都陷入思考,为什么这一个小的突破到今天才实现?互联网经济还忽略了什么?在互联网席卷生活的方方面面的趋势下,又会有怎样的现象?思来想去,问题的解释和观察在经济学上或许早已有之,上世纪阿瑟等人提出的”幂律”(收益递增经济学)可能是一个观察的视角,先按下不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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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再者,是31号水立方演讲的罗振宇(罗胖),主旨上,演讲的核心完全可以压缩成一集五十分钟的罗辑思维的节目,就是在所谓生物学的外衣下,讲了一个商业演变的故事:“每一代连接技术都会产生这样的奇迹,互联网也是这样,必然产生一代红利,然后享有者未必是连接者。比如农业社会,人类可以和活着的植物发生密切的协作,畜牧业就是和活着的动物有密切的协作,工业社会就是人和死去动物变成的煤炭协作,然后又和动物死去变成的石油协作。互联网是让人和人的大脑发生了连接,每一代连接都会产生一代基础设施……每有连接,必有红利。石油大亨、钢铁大亨、银行业大亨,他们无一例外因为铁路基础设施重构了产业成本,找到了新的产业模型和交易入口,于是崛起。”简言之,互联网作为新一代的商业基础设施,大体上已经搭建完成,更多的尝试很可能转化为产能过剩,新阶段拓荒者应该做的,就是利用好这个基础设施以实现个体独到优势的释放。这个判断可以说是常识性的,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。问题是,在未来一段时间里,互联网真的具有铁路汽车这类”基础设施“的普及能力吗?同时,随着互联网的普及,社会层面会发生什么变化?变化对个体又有什么意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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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,罗胖给出了部分解释和推测,很乐观。**他认为,互联网经济下,未来的企业家能力相比资本会更具有稀缺性,而稀缺性带来的议价能力,会倒逼现行的商业制度发生变革,冷酷的资本会变得更具亲和力。**的确,形形色色的商业案例印证了罗胖的判断,我们无可怀疑一位站在社会高层的观察者获取信息的能力,而和上面的疑问同理,处于一个依赖亲缘、关系、权威等等反契约的社会文化环境中,这个逻辑到底处于什么样的适用范围?二手信息下推演逻辑相对容易,实际的观察恐怕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。不知罗永浩推出的远程协助会有怎样的影响力,至少在此之前,让老一辈学会使用移动互联网上的应用,难度不亚于让妹子不看剧,让宅男不撸游戏。

此外,罗胖在大的历史构建过程中,也提出了”社交货币“的概念,他以为,个体通过社交货币进行筛选、异质性发现和自我背书,以实现个体崛起,甚至将古今从宗教现象到IP现象皆可容纳在内。而回到经济学传统,基于经验主义的斯密,从未将他对具体情境的政治经济分析扩展为一般原则,始终对“体系之危险”保持警惕。遗憾的是,对体系之敬畏在如今追求效率的生活当中似乎被遗忘,如何快速的理解现象以运用到实践,似乎成为了某种真谛。殊不知,将巨大差异化的社交比作货币这个有权威第三方保证的一般等价物,仅在事实上就难以成立,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相当的异质性成为IP,简单思维和有限注意力的个体,只会不断地筛选出新的有限的权威,使新的权威凌驾多数个体。绝大多数的个体不会崛起,甚至可能在不断演替的新权威的影响下,更加手足无力。此外,除了物质和社交,个人另一个重要的维度,即精神生活,似乎并没有人提及,这个问题可能更加高阶,但本文可以强调的是,精神生活离不开个体基于“独特的人生体验”和“批判性思维”的独立,他是一种自我意识,无关乎所谓的社会存在感,崇尚“席卷”和“体系化”的逻辑,在此并不适用,是试图改造世界的互联网人普遍的盲区。

太阳底下无新事,所谓的新鲜事物,可能只是新技术下的一种新的表现形式,而不变的社会规律却一直发挥着作用。作为旁观者,不谈是非曲直,仅从观点出发,此前老罗和罗胖虽牛吹了不少,但符合手艺人的定位,偏执且小众。而近日给人的感觉,老罗坚守着偏执,所以锤子手机的销量让锤粉很是捉急;而粉丝群体不断扩张(600万)的罗胖,却给人一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印象,试图脱离以往卖书人的小众定位,通过建立简单思维的体系化理论,成为某种知识权威,来强化自己的IP属性。作为商人,二者无好坏之别,能讨论的是,上述二者的两种特性似乎代表着网络经济下的两种商业倾向,即小共同体和大共同体,这从老罗和罗胖发布会的发言中便可发现痕迹,其背后逻辑,从经济学的视角来看,早在上世纪就有所讨论,只是当时互联网还没有兴起。

当时讨论的中心议题,即所谓的“幂律”机制,一般而言,社会网络的权力结构是服从“幂律”的,如果我们把网络里节点按照它们拥有的纽带数目排列在横轴上,我们用纵轴来表示对应于纽带数的节点数。节点的纽带数目,在网络社会科学研究中也称为节点的“度”。这样,一个社会网络的全部节点沿着节点度数这一维度的分布密度,如果纵坐标取对数的话,很接近一条斜率是负值的直线。如果纵坐标不取对数,负的斜率就对应于一个幂指数,这就是“幂律”这一名称的来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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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做社会学的表述,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“马太效应”。通俗的解释,即穷者越穷,富者越富,特别是现代知识经济的背景下,知识的特点是强烈的互补性,由于知识的互补才演化出了如此复杂的社会分工,因为这样人们互相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,当两人之间形成知识互补时,他们的合作就有规模收益,也就是整体大于各局部之和,产业组织理论称其为“超模态博弈”。这“知识收益递增”带来的结果是,生活方式的日益便利,以及高度信息不对称下的机会高度分布不均。以政治课上总喜欢拿来说事的“占领华尔街”运动为例,其实他几乎成为世界性的问题,这背后离不开幂律机制的作用。

互联网刚刚起来的时候,很多人会觉得互联网必然会带来社会的平等化、扁平化,这和罗胖演讲中所强调的“万物有灵”是一个道理,即互联网是一个具有随机分布的网络,是分散化的,可是早在2002年或2003年,学界便开始发现,互联网网络也符合幂律的分布,十几年之后,这一观念几乎成为常识,互联网并没有带来之前梦想的平等,互联网的产业集中度比其他产业更加极端。就现实对照罗胖的观点,我们不可否认互联网其下的大数据对资源配置起的关键作用,但随着互联网的攻城略地和人与人协作的更加便利,催生的结果是“万物有灵”还是“灵者更灵”似乎没那么肯定。

换言之,互联网之前的幂律机制作用力有限,机会分布不均的程度较弱,所以,在政治稳态的社会中,有钱人的财富积累程度不会太夸张,相对财富地位比较稳固。而在互联时代的社会网络里,尽管激烈竞争中商业霸主的更迭会愈加频繁(传说BAT会变成JAT、PAT、ATM等等)但财富的集中程度也会远远超过了以往的所有社会形态,因为机会的严重不均等,这可能在中国加上政治的因素后会更为突出,但无论如何,极致追求效率下幂律机制带来的后果是,1%的人占有99%的财富可能不会是只是预言,甚至更为夸张。如果这个逻辑成立,远程协助这一点创新也许对机会分布不均的改善更有意义,而罗胖一系列命题的基础之一的中产阶级和手艺人的崛起,似乎难以成立。

当然,理有固然,势无必至,乐观和悲观总有各自的道理,所谓的幂律不过是众多逻辑的一个子集。比如互联网普及的广度和深度的拓展能力,未来新技术或新管理的颠覆,社群主义等小聚类、小团块也对幂律机制形成抑制等等,皆可影响趋势的发展。但至少现下来看,健康的网络社会或经济的可能形态,也许是进行更细致和综合的知识分享,并更应该趋向“长尾”逻辑,即做到有能力在小共同体内生存。这一点上,老罗的”以偏执回敬偏见”有一点这个意思,而罗胖似乎走偏了。对于个体,身处信息爆炸的时代,面对种种所谓的乱象和滚滚的红尘,无论是作为旁观者、相声爱好者还是实践者,批判性思维尤为重要,这既是一种精英意识,也是抵御幂律规律的处世之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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刀马2016-01-04 08:33:04

这篇文章颠覆了我对互联网“拉平”社会的直觉!难得,感谢!/抱拳赞 1